&esp;&esp;傅应呈隐约看到她手腕上的暗红色,眼底深处闪过近乎失控的急躁,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把她的袖子快速往上捋。
&esp;&esp;一晃而过从小臂往上蔓延的淤青,淤血深处近乎黑紫,触目惊心。
&esp;&esp;但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
&esp;&esp;女孩触电似的抽回了手,把袖子放了下去:“没划到,就是把碗打了……对不起。”
&esp;&esp;傅应呈语气沉了几分:“你的胳膊。”
&esp;&esp;“骑车摔的,没什么事。”女孩飞快接道。
&esp;&esp;又是骑车摔的。
&esp;&esp;和当年找的理由都一模一样。
&esp;&esp;眼前的一幕,将傅应呈扯回高一那个夜晚。
&esp;&esp;便利店前,女孩坐在遮阳伞下的塑料椅上,一手撩着头发,有点别扭地背对着他。
&esp;&esp;纤细的脖颈绷紧了,露出从后颈到肩胛骨一道斜长的血口,血浸透了校服,布料和皮肉黏在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esp;&esp;季凡灵不肯去医院,他只好用棉签和碘酒帮她清理伤口。
&esp;&esp;伤口处有碎玻璃渣,嵌在肉里,他只能一点点挑出来。
&esp;&esp;不知道有多疼,每次棉签落下,她好像都在微微发抖。
&esp;&esp;傅应呈动作轻了又轻,素来冷静到漠然的人,此时却急躁得好像被架在火上烤,光线昏暗,少年捏着棉签的指尖泛白,手心都被汗浸湿。
&esp;&esp;过了会,一直一声不吭的女孩突然出了声。
&esp;&esp;傅应呈神经紧绷,下意识以为自己弄痛了她,抬头,却发现她在看花坛上野猫打架。
&esp;&esp;居然看得津津有味,以至于笑出了声。
&esp;&esp;季凡灵还伸手拉他:“快看,狸花一打三,我靠上墙了全都上墙了!”几只野猫互相哈气,追咬着飞墙走壁。
&esp;&esp;她是真无所谓,好像完全没感觉到疼,又好像是,早就对疼痛习以为常。
&esp;&esp;女孩笑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夜色昏暗,小脸苍白,猝然绽放的笑意有种让人心悸的漂亮。
&esp;&esp;夜风忽起,将傅应呈满身的汗哗啦啦吹走。
&esp;&esp;他才意识到季凡灵没有颤抖。
&esp;&esp;颤抖的是他自己的手。
&esp;&esp;……
&esp;&esp;“我来收拾。”季凡灵说。
&esp;&esp;“站那别动。”傅应呈丢下一句。
&esp;&esp;他转身去取了扫帚,回来将地上的碎片扫起来,装进塑料袋,又用布袋包好,拿透明胶带裹了几层,草草写了“小心碎瓷”的警示,然后扔进垃圾袋,又回来用拖把将地面拖了一遍,掌心抹了下地砖,确定没什么遗漏的碎渣,再去细细洗了手。
&esp;&esp;他回来的时候,季凡灵还站在原地,有点局促地,偷偷瞄了眼傅应呈。
&esp;&esp;男人立在光影交界处,沉思时周身气质冷恹,低着眼,慢慢转着左手乌金色的尾戒。
&esp;&esp;冷水反复冲洗过的手指干净颀长,骨节分明如竹,漆黑的戒面衬得肤色冷白,手背上清晰地凸起青筋的脉络。
&esp;&esp;看起来……格外的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