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母子,这么多年的隔阂,也该缓缓了。
叹息一声,径直回了景泰宫。
两日后,皇帝亲征。
直到他出皇都,我都未曾见过他一面。而他,是故意不来见我。走了,也走得这般快。如今非常时刻,朝中一些收了沅贞皇后信件的大臣,全部被软禁起来了。剩下的一些,也终日惶惶不安。
他前脚才走,后脚便有熙宁宫的宫人进了景泰宫。
我知道,太后是执意要我也去的,她知道夏侯子衿不让,可她还有着她的法子,让我跟着去。
我如今不是皇妃,而她堂堂太后,想放我出宫,那简直是不在话下。
其实我可以理解她作为母亲的心情,她要是,不过是夏侯子衿平安。只有江山稳定,他才会平安。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只是不能接受她要我对苏暮寒,以情相诱。
诱情,不管是对着,都是不公平的。
走出景泰宫的时候,顺手带上了苏暮寒送我的雕刻着梓树的盒子。
熙宁宫内,太后一脸泠然:“此事哀家已经决定,你若是心里有皇上,就必须照哀家说的去做!”她的话决绝,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不语,太后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那么无论我同意与否,她都是要逼着我上前线了。
她又道:“你拿着这个令牌出宫去,外头,有马车等着你。保护你的人,哀家也已经准备妥当。”她说着,将手上的令牌搁在桌上。
心里叹一声,终是伸手将令牌握在手中。
“你的宫婢也没有跟着你出去,一路上伺候你。”太后又说。
我浅笑着摇头:“不必了,还是我一人去。”多一个人,便多一种负担。
太后没有勉强,只点了头道:“去吧。”
朝她福了福身子,转身便要退下。却听她突然又叫:“檀妃。”
心头吃了一惊,多久了,她不曾这般唤我。
听她又道:“哀家记得,哀家打过你三次。每回打完你,哀家都觉得,重新认识了你。哀家一开始不喜欢你,可是现在,哀家喜欢你。也知道皇上为何喜欢你了。”
握着令牌的手猛地收紧。
“你不要怪哀家。”她叹息着,顿了下,又听她沉沉的声音传来:“哀家把皇上。交给你了。”
指尖一颤,诧异地回眸看着她,却见她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不知为何,眼眶一热,喉头也随即难受起来。太后这话,说得太重太重。
一切只为他,她可以放下所有的身段。
夏侯子衿啊,你何其幸运,可以有这样的两个母亲!
浅儿引我自另一面出去,此刻思音还在熙宁宫的整点外头候着呢。
绕至后院,在眷儿的房里换了宫婢的衣服,二人才出来。
大大方方地从思音面前走过,她压根儿就不会想到是我。二人才出了熙宁宫,恰逢姚淑妃的鸾轿停下来,我不免看了一眼,无味一笑,自它边上走过。
出宫,一切顺利。
外头,果然瞧见太后说的马车。
此刻也不想其他,小跑着上前,车夫听见有人过去的声音,跳下马车来,那斗笠摘下的一瞬间,我惊呆了,顾卿恒!
他见了我,倒是没有惊讶,只笑道:“三儿,上车。”
我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太后说保护我的人,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