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厂的氨气警报响到第七声时,陈默看见厂区围墙正在渗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安全生产重于泰山"的标语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画出黄鼠狼的轮廓。阿吉娜用獠牙划开手腕,将血滴进罗盘凹槽,指针在狂颤中指向三号反应釜车间。
"这是当年熔炼镇物青铜鼎的地方。"她踢开变形的铁门,锈渣里混着烧焦的指甲盖,"黄仙要重炼饕餮孽鼎,用现代工业火候熬制万人血丹。"
车间中央的反应釜正在自主运转,银白色外壳浮现出血管状纹路。操作台屏幕闪烁乱码,每个像素点都是微型黄鼠狼在啃噬电路。更恐怖的是通风管道垂下的藤蔓状物——那是无数纠结的人类头发,发梢系着仍在跳动的动物心脏。
"闭眼!"阿吉娜突然将陈默扑倒在地。反应釜顶盖弹开的瞬间,暗绿色蒸汽在空中聚成巨型黄鼠狼头颅。那对琥珀色竖瞳扫过之处,地面凝结出黑色冰晶,冰面下冻着密密麻麻的戏票存根。
陈默摸到口袋里的玉獠牙在发烫。当他用獠牙划破掌心时,鲜血竟在空中凝成满文符咒。蒸汽黄鼠狼发出痛嚎,车间的照明灯集体爆裂。黑暗中,反应釜表面的血管纹路开始泵送某种黏液,操作台突然传出字正腔圆的京剧念白:
"炼得金丹九转成,血海骨山筑仙庭——"
阿吉娜甩出骨鞭缠住反应釜的测温仪:"这是黄仙在借现代设备修炼!必须切断它的地脉连接!"她扯开工作服,露出后背的刺青——整片厂区的地下管道图,其中三条红线直指厂区外的乱葬岗。
他们在蒸汽弥漫的管道廊桥狂奔,每踏一步都有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缝隙喷溅。陈默发现这些液体里裹着工业滤渣和人骨碎屑,经过的阀门表面都结着层油脂状人面浮雕。
"就是这里!"阿吉娜停在标注"07"的排污阀前。她用獠牙撬开检修口,露出里面缠满头发的齿轮组。那些发丝间缠着金耳环和怀表链,分明是六十年前遇难工人的遗物。
陈默的玉獠牙突然脱手飞向齿轮,在碰撞中迸发火星。发丝燃烧的恶臭里,齿轮缝隙渗出暗红铁锈。阿吉娜脸色骤变:"这不是普通锈迹,是当年血祭残留的。。。。。。"
整条管道突然痉挛般收缩,陈默被甩向三米高的冷凝罐。后脑撞上罐体的瞬间,他看见罐壁浮现出张人脸——那是祖父陈德海年轻时的面容,正用口型反复说着:"雷击木在烟囱顶!"
"抓住!"阿吉娜抛出骨鞭缠住他的腰。两人吊在晃动的管道上,下方排污池咕嘟冒泡,升起具裹着工装服的骷髅。那骷髅右手攥着防爆对讲机,左眼眶里插着半截桃木钉。
对讲机突然传出刺啦声:"陈工。。。为什么把我们封在反应釜。。。。。。"紧接着响起数十人的哭嚎,声波震得管道上的锈片簌簌掉落。骷髅的肋骨间钻出三只白毛黄鼠狼,叼着桃木钉跃向陈默咽喉。
阿吉娜甩出三枚骨针钉住黄鼠狼,拽着陈默攀上垂直铁梯。越是接近烟囱顶部的避雷针,空气中的静电越强,陈默的头发根根直立,玉獠牙在掌心烫出焦痕。
三十米高的烟囱顶部,雷云在月光下盘旋成漩涡。避雷针基座上横着段焦黑的槐木,树皮上天然形成七星图案。阿吉娜割开陈默的手腕浇在雷击木上,鲜血竟被木纹尽数吸收。
"这是遭过天劫的千年槐木。"她将雷击木塞进陈默怀里,"只有陈家人血脉能唤醒它,快!"
惊雷在头顶炸响的刹那,陈默本能地举起雷击木。闪电顺着避雷针灌入槐木,耀目电光中浮现出七具焦尸虚影——那是1959年以身引雷的萨满,他们的魂魄永远困在这段雷击木中。
陈默的视网膜上烙满闪电纹路,耳边响起祖父的嘶吼:"劈开那口孽鼎!"他抡起雷击木砸向烟囱外壁,闪电链顺着金属结构直扑反应釜车间。
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中,反应釜外壳层层剥落,露出内部青铜鼎的真容。鼎身饕餮纹的每道凹槽都盛满黑血,鼎足铸成黄鼠狼爪子的形状。闪电劈中鼎耳的瞬间,鼎内传出百婴啼哭,血水沸腾间升起具无皮女尸。
"黄三太奶的真身!"阿吉娜将陈默推下烟囱,自己却被女尸的长发缠住脚踝。下坠过程中,陈默看见女尸撕开自己的腹腔,掏出血淋淋的子宫砸向雷击木——那子宫内竟蜷缩着个浑身青紫的胎儿,额间嵌着陈默祖父的怀表!
雷击木在接触胎儿的刹那突然阴寒刺骨,陈默的右手瞬间结满冰霜。怀表指针逆时针飞转,他的皮肤开始浮现老年斑,视线逐渐模糊——黄仙在通过血缘诅咒抽取他的寿元。
"用鼎灰!"阿吉娜的吼叫从高空传来。陈默用雷击木挑起爆炸残渣抹在脸上,灼痛中恢复清醒。他发疯似的用槐木猛击青铜鼎,每击都伴着雷电和惨嚎,直到鼎身裂开蛛网纹。
鼎内黑血喷涌而出,在月下化作倾盆血雨。陈默跪在血泊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变成黄鼠狼模样。更恐怖的是,方圆五里内的电子屏幕同时亮起,显示着同一段监控录像:1959年除夕夜,祖父陈德海正在往青铜鼎里倒入活人骨灰!
手机突然在裤兜震动,收到条来自"陈德海"的短信:"乖孙,你以为自己在除祟?"附件照片是陈默襁褓时的影像,婴儿后背赫然纹着黄鼠狼图腾。
阿吉娜的骨鞭卷住陈默的腰将他拖出血潭。两人滚进废弃的原料仓库时,青铜鼎彻底炸裂。黄三太奶的尖啸震碎所有玻璃窗,血雨在空中凝成巨大的戏台帷幕,隐约可见皮影人形在幕布后梳妆。
"我们中计了。"阿吉娜撕开仓库墙面的海报,露出后面用血画的萨满神图,"黄仙故意引我们击碎青铜鼎,现在它能直接汲取地脉怨气。。。。。。"
陈默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阿吉娜的脖子,玉獠牙刺破她的锁骨。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看见原料桶后转出个戴防毒面具的工人,那人掀开面具——赫然是年轻版的祖父陈德海,正举着1959年产的照相机对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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