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时候,小胡央也回来了,身后背篓里堆着刚从山里割来的草,满满一篓筐,压得小胡央连腰背都直不起来。
友挚借了一把力,帮她把篓筐从肩上卸下来,一面问她:“你进山了?”
先前闲得无聊,友挚和小油菜已经将屋里屋外都逛了一遍。
友挚在墙角的柜子上发现了小胡央那只磨损严重的粉色书包,她才知道这孩子回来过。
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才知道,这孩子是进山去割草了。
听胡奶奶说,孩子每天放学后都要去山里割一背草回来喂鸡。
小油菜递给胡央几张纸巾:“喏,赶紧擦擦吧,别着凉!”
看着雪白的纸巾,小胡央没接。她摇摇头,抬起胳膊拿衣袖蹭了蹭两边的脸颊和脑袋:“没事,我用这个擦也一样。”
小油菜没说话,抓纸巾的手不觉顿了顿。
这孩子刚从雨里来,一身的湿气,脸冻得通红,友挚叫她过来烤火。
火里埋着土豆,友挚顺手挑了一个已经烤熟的土豆递给她。
小胡央手忙脚乱接过土豆,一面呼呼吹着气,一面迫不及待的剥皮咬起来。
友挚看了眼外头的雨幕,问小胡央:“这种天气,你也要进山去割草?”
小胡央正吃得囫囵吞枣,一面口齿不清的说:“恩,不割草,家里的鸡就得饿肚子。”
友挚没说话,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小胡央的土豆只吃了一半,另一半她拿去喂了弟弟,然后就帮胡奶奶去做饭了。
室内的火堆上熬着菜糊糊,火堆下面的土豆已经烤熟,友挚用棍子将它们都扒拉出来,拣了其中一个烤得好的给小油菜。
小油菜一面吃着土豆一面和友挚说话:“姜姐,咱们帮一帮小胡央他们家吧。不通过公司,就咱们自己。”
友挚点了点头:“好。”
小油菜突然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句:“我今天听村里的二毛说,胡奶奶的儿子儿媳其实早就不在了,听说是几年前外出打工,坐得车路上翻了,掉到沟里一个也没活成。”
友挚剥土豆的手不由一停。
小油菜自言自语道:“估计是怕孩子伤心,胡奶奶一直都没告诉两个孩子。唉,你说这一家人咋就这么可怜呢。”
友挚扭头看了眼灶台边正帮胡奶奶做饭的小胡央。
孩子弯着腰往灶膛里一把一把添着柴禾,火光将她的脸颊映得红扑扑。
见友挚正望着她,这孩子咧开嘴角,冲友挚露出一抹灿笑。
到吃饭时,小油菜从行李里掏出一罐火腿,用刀切了装盘端上桌。
见小胡央又要吃一半分一半,友挚对她说:“吃你的!给你弟弟和奶奶的那一份,我们早帮你留好了!”
小胡央拿筷子的手一顿,紧接着,仰起脸开心一笑道:“谢谢姐姐。”
“你今年多大了?”友挚同她闲聊。
“我今年十一了。”小胡央答。
“十一?”小油菜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她,“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友挚看了小油菜一眼,不用说也知道她要说什么。小胡央看上去瘦瘦小小,单从外表上看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已经十一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