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周围是藏青色的帷幕。林妙香揉着眼睛看了许久,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周围的场景仍旧是在不停赶路的马车中。
昏迷前的那些对话究竟是梦,还是真实?
她手撑着额角,近来自己昏睡的时间越来越多,身为医毒双圣的传人,她自是逐渐察觉了其中的怪异。这绝对不是因为在树林里迷路时长期的饥饿与劳累所致。
最让她奇怪的是梦里那些场景。
零零碎碎,想要把它们拼凑起来,却总是少了什么一样。
口渴得难受,喉咙间是烙铁烫过般的沙哑,林妙香起身想找点水喝,不料刚一挪动身子,四肢百骸里,便传来一阵阵地疼痛。
然后她低头看见了自己手腕上裹着一圈一圈的纱布。
受伤了?
林妙香抬起胳膊将手腕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她伸手解开纱布,但没有想到最后的那一层纱布已经和伤口凝结在了一起,这一撕之下疼得她不禁呻吟出来。
一阵风起,将藏青色的车帘掀开了一指宽的缝隙。车外,夕阳如血,映红了远处深蓝的天幕,斜晖脉脉,青山渐隐。
林妙香怔怔地抬起头来,望向那摇摇欲坠的斜阳,忽然,抬起受伤的手腕,重重地朝着车厢的地板砸去。
力道之大,惊得马立马跳了起来。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夜重揭帘而入,持着马鞭,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像是深秋的湖水,平静得让人害怕。林妙香看着自己的焦躁,咬紧了下唇,“我究竟……”
林妙香突然一顿,夜重在她开口的时候伸出手来,缓缓放在了她的后颈,轻轻地揉着她紧绷的肌肉,面无表情地道,“这一切都会过去。”
他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伸过来的时候林妙香甚至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她一把抓住了他,“你的手怎么了?”
夜重的手像是僵硬了一下。
不一会儿,他收了回来,重新放在自己的身侧,似笑非笑地说到,“你咬的。”
林妙香嗤笑出声,“若是我真要伤你,我肯定会用剑,一剑一剑地将你的肉割下来,而不是用嘴,这么轻描淡写地咬上一口。你不要开玩笑了。”
“嗯。”夜重转过了身,将车帘撩起来系在两旁,坐回了马上,“我是在开玩笑。”
他背对着她,林妙香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没有笑。
他的声音里听不见丝毫笑意。
林妙香从车厢中爬了出去,坐在了夜重旁边,他动也未动,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林妙香一样。
“喂。”林妙香看着路边疾驰后退的风景,轻轻喊道。
夜重没有出声。
“喂。”林妙香不耐烦地推了推他。浑然没有意识到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谁敢这样和夜重说话的话,那一定是她。
夜重总算是有了反应。
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又是一鞭抽在了马背上,拖长了声音,“嗯?”
“你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找凤持清?”林妙香不确信那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她怕再一睁开眼,夜重又回丢下自己独自回南城去。
夜重点点头,靠在了车厢的柱壁上。
“赶车。”他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将马鞭丢给了不明所以的林妙香,重重地重复到,“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