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葭不敢怠慢,连忙请她坐了。刘芳问候了几句她的身体状况,就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谢葭权衡再三,还是道:“世子爷请的西席,是什么人?“
刘芳听到她问这个,就笑了起来,道:“是雎阳馆出来的墨先生,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夫人说咱们世子不考文状元,所以现在先囫囵教他认字就好了。“
谢葭就笑了起来,道:“我倒是听说娘给世子找的奶娘也是识字的,时不时也在私下教一些。若只要认几个大字就好了,何必请先生呢?我看那杨妈妈,倒像是绰绰有余了。“
刘芳没弄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只讶然道:“那杨氏不过是一个奴才,哪里能教小世子!”
谢葭微微一哂,道:“其实我倒想亲自教导白儿。可我父亲虽然颇有文名,我从小也跟着耳濡目染,却还是有些不敢教导白儿。毕竟咱们白儿以后也是要做大将军的,怎么打小就让几个妇人来教呢。”
这下刘芳哪里还有听不懂的道理!沉吟了片刻,道:“您放心,我这就去太夫人面前禀告。”
谢葭淡淡地道:“先生既然教了。世子有什么不明白,问问奶娘也好。可我刚刚问起来,奶娘教的比先生教得倒要多……”
刘芳都听懂了,就回去禀告太夫人。
太夫人的反应也不太激烈,只是把杨氏叫去问了几句话,好像是训斥了她几句。听说那杨氏回来之后就在屋子里垂泪。丫鬟经过,倒听见卫小白糯糯地劝她别哭的声音。
谢葭听了丫头的回禀,冷笑了一声。
一个奶娘,说都不能说一声了?还躲起来哭?以为她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丫鬟喜气洋洋地来报:“夫人。忘忧小姐来了,在太夫人屋里请安呢。请安过了就要往您这里来了。”
谢葭听了也是一喜。
等了一会儿。卫忘忧亲自带着杨氏和卫小白来了。杨氏哭丧着脸站在一旁,卫小白就战战兢兢地给谢葭行礼。
谢葭看了心里就是一沉。
卫忘忧看了,就轻声道:“嫂子。”
谢葭这才抬起头。这些年,卫忘忧的五官渐渐长开了,容貌甚至胜过当年的华姬。真是好一个绝色丽人!
卫忘忧觑了那奶娘一眼,冷笑道:“你这奶娘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就摆脸色给谁看呢?”
卫小白就一个激灵,警觉地看着卫忘忧。
谢葭忙道:“杨妈妈,你先下去吧。白儿也下去。”
杨氏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低头应了是,就抱着卫小白下去了。
卫忘忧就坐在谢葭身边,道:“嫂子。”
谢葭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笑道:“几年不见。倒长成个大姑娘了!”
卫忘忧还是和从前一样,冷冷清清的,但是听谢葭这样说,也有些腼腆,只道:“嫂子。听说您又有了身孕,还是要好好将养着身子才是。”
谢葭就压低了声音打趣道:“是啊。姐姐孩子都要生第二个了,你呢,定了人家没有?”
卫忘忧面上淡淡的,道:“还没有。娘说要去找个士族家的庶子,入赘。”
谢葭想到她和卫三太夫人的处境,确实这是最合适的。毕竟她们娘儿俩守着一个偌大的宅门,也确实不容易。三太爷府上总要后继有人。
“还在挑?”
卫忘忧道:“嗯,这事儿全凭娘做主。”
谢葭笑道:“横竖就是这两年了。”
卫忘忧笑了笑,低声道:“姐姐,您去西南这几年,我……”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平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她跟着三太夫人,几乎是过着苦修的生活,也根本没有和什么外人走动。因是她身上有一种不染凡尘烟火的气质,又生得貌美,就像是从哪里翩然而落的谪仙。
谢葭越看她越觉得美得太惊人,心里只道不知道那家小子能这么有福气,能把这姑娘娶回去。
然而卫忘忧这些年跟着三太夫人,日子虽冷清,却不清净,她早一眼看出那杨氏的不对劲。等人都散了,她才压低了声音道:“姐姐,你那个奶娘,是怎么回事?怎么敢摆脸色摆到您跟前儿来呢?”
谢葭回过神,然后就冷笑了一声,道:“不过是仗着照顾了世子爷几年,世子爷护着她罢了。”
卫忘忧讶然道:“这奴才这样大胆,那还容得?”
卫门的规矩十分严谨,最忌讳这种事情了。
谢葭淡淡道:“她在我母亲面前,却不是这副样子。何况,人是我母亲千挑万选选下的,我若多说,恐母亲心中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