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月兮一怔。
谢葭淡淡地道:“是母亲进宫,贤妃娘娘赏的。”
她又道:“萧婕妤······现在应该叫萧贵妃了,也是以擅于品香闻名。”
廖月兮哪里还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立刻道:“我一个巡抚之妻,恐怕也没有那个机会给贵妃娘娘请安。虽说晋州刺史就姓萧,但是相公常说,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们地方官若是私交外戚,恐怕就是结党营私了。”
谢葭笑了起来,道:“黄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实在是令人佩服。”
廖月兮精神为之一振,笑道:“说起来,相公倒是一直非常仰慕谢大人的气节和傲骨。”
谢葭当然听得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一笑,而后颦眉道:“月娘,以我们的交情我也没必要对你说那些虚的。你也知道我流放至此,虽然蒙廖大人和夫人庇护,待我还同往常在京里的时候一样。这份恩情,我谢葭铭记于心。你是怎么想的,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了。若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也没有推脱的道理。”
廖月兮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谢葭又道:“只是我如今是平民之身,相公又遭流放,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
廖月兮忙道:“葭娘千万别这样说。纵然你已经不是忠武侯之妻,那又如何?我一直仰慕你的风华气度与你神交已久。如今你说这样的话,倒像是我每日找你说话都是另有所图的了!”
谢葭苦笑,道:“月娘,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不知道,将军府被抄了家,相公被削了爵……所以我才格外感激你在这种境地里还待我如知己好友一般。”
廖月兮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道:“你别这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相公曾经说过卫氏世代忠良,功垂千秋,哪里是说垮就垮的呢?何况你们谢府与卫氏联姻,如今圣宠依旧。卫氏东山再起,是迟早的事情的啊!”
原来竟是这样的!
谢葭面露苦笑,道:“希望承黄大人吉言吧!”
廖氏就是个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先前谢葭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略一想索性也就顺水推舟了。
当下她只一再强调,道:“葭娘你千万不要意志消沉,也不要再说那些生分的话。
我虽然位卑言轻比不得那些京城贵勋,但是和葭娘相交却是一片真心。”
谢葭百感交集,道:“月娘,现在还提那些京城贵勋做什么?俗话说得容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你的情义,我哪里能不明白呢。”
两人许久未见,索性就秉烛夜谈。
廖月兮的见识还是微微让谢葭觉得惊讶…···她的胆子颇大,直言不讳。
“卫将军下狱到流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还不是外戚搞的鬼!”
谢葭压低了声音道:“月娘,不可妄言。相公他确实犯下大错。只是谋逆之罪,却实在是冤枉。我们卫府世代忠良,如今落得满门孤寡的下场。九郎承了忠武侯的爵位,又怎么会谋逆?卫氏历代先祖英魂,用性命换来的荣耀终究还是······”
廖月兮愤道:“可惜的是,朝中奸臣当道!”
谢葭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这样的政势,要肃清朝堂,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谢葭又笑道:“月娘,你的胆子,实在太大!”
廖月兮冷笑道:“我怕他们做什么?我们家,向来不在外戚面前摇尾乞怜。”
谢葭便道:“黄大人是如今难得的纯臣
廖月兮却面泛苦涩:“我家公公何尝不是纯臣。可若不是大郎自己争气考上了探花,如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二叔三叔年纪也不小了,前程都不知道在哪里。公公和大郎都有心扶持,然而这朝里内外,都是外戚的人,走动一步也难。”
廖月兮又道:“公公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事事都忍了,息事宁人。宁愿这样相安无事一辈子了。相公空有一颗为君分忧的心,却不得其门而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谢葭就道:“黄大人也是个难得的才子,又是探花郎。雎阳馆的学生们想必都十分想见一见的。”
廖月兮大喜,道:“大郎一直仰慕谢大人的才华,只恐贸然登门拜访不妥!”
谢葭笑道:“我来写拜帖就是了!父亲最喜欢年轻俊杰了。”
说话说到半夜。最终谢葭想起自己是个孕妇,恐怕不适合熬夜,便起身要告辞。
廖月兮却看着她的肚子笑了起来,道:“老人说,看肚子尖尖的,应该是个儿子!”
谢葭也笑,道:“是个儿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