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回来的时候,方便面已经泡了,浮在汤面上像一团团棉絮。余小麦用叉子搅了搅,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从门口飘进来。
&0t;网吧老板收了。&0t;老周把找零的硬币倒在桌上,&0t;让你俩别用原来的手机了。&0t;
郑毅数了数零钱,抽出两张十块的递给余小麦:&0t;去买个二手小灵通。&0t;
建设巷口就有家挂着&0t;维修手机&0t;招牌的小店。余小麦压了压鸭舌帽,指着柜台里最旧的那台:&0t;这个多少钱?&0t;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用镊子修主板:&0t;八十,充话费送。&0t;
&0t;三十。&0t;余小麦掏出皱巴巴的钞票,&0t;我急用。&0t;
老板头也不抬:&0t;五十,送你张不记名的卡。&0t;
小灵通的按键已经磨掉了数字,余小麦蹲在路边试了试,能打通郑毅留的号码。她顺手买了包红塔山,烟盒上印着&0t;吸烟有害健康&0t;的标语,角落里还有一行小字:成都卷烟厂出品。
回到安全屋时,郑毅正在拆枪保养。余小麦把烟扔给他:&0t;林福生那边咋办?&0t;
&0t;两点零七分。&0t;郑毅看了眼手表,&0t;他查完房会去解剖楼取标本,走西侧楼梯。&0t;
老周从床底下拖出个帆布包,里面是两套白大褂和工牌。余小麦拿起工牌看了看——&0t;华西仁和医院实习护士刘芳&0t;。
&0t;我像护士?&0t;她扯了扯花衬衫的领子。
郑毅把枪装好:&0t;你像送外卖的。&0t;
医院门口排着长队,挂号窗口的玻璃上贴着&0t;专家门诊今日限号&0t;。余小麦低着头跟在郑毅后面,白大褂里还套着那件花衬衫,袖口沾着泡面油渍。
保安扫了眼工牌就放行了。门诊大厅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0t;着名骨科专家林福生教授坐诊信息&0t;,照片里的林主任方脸浓眉,白大褂口袋里别着三支钢笔。
&0t;住院部三楼。&0t;郑毅压低声音,&0t;走消防通道。&0t;
楼梯间堆着医疗垃圾,黄色塑料袋里露出带血的棉球。余小麦的右腿又开始疼,爬楼梯时差点踩空。三楼走廊尽头是医生更衣室,郑毅用铁丝捅开锁,从柜子里找出两副口罩和手术帽。
&0t;听着。&0t;他递给余小麦一把手术剪,&0t;林福生两点四十进标本室,我们有三分钟。&0t;
余小麦把剪刀塞进袖口:&0t;然后呢?&0t;
&0t;找到jx-015的标签,剪一截组织样本。&0t;郑毅看了眼窗外,&0t;老周在停车场接应。&0t;
医院的广播突然响起:&0t;请林福生主任到急诊科请林福生主任&0t;
郑毅皱眉:&0t;计划有变。&0t;
他们混在医护人员中往急诊科跑。抢救室门口围满了人,余小麦从人缝里看见担架上躺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是赵卫国,秃头上缠着绷带,嘴里插着呼吸管。
&0t;颅内出血。&0t;一个护士匆匆走过,&0t;说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0t;
林福生快步走来,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翻飞。余小麦突然注意到他皮鞋上有暗红色痕迹,鞋跟还沾着片碎纸——像是文件袋的残角。
&0t;跟着他。&0t;郑毅推了她一把,&0t;我去标本室。&0t;
余小麦尾随林福生进了电梯。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熏得她太阳穴直跳。林主任的钢笔从口袋里滑出来,她弯腰去捡,现笔帽上刻着&0t;j91&0t;——赵卫国的缩写。
&0t;新来的?&0t;林福生突然开口。
余小麦的手一抖,钢笔掉在地上:&0t;啊实习的&0t;
电梯停在五楼。林福生捡起钢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0t;护士站有糖,压压惊。&0t;
抢救室的自动门开了又关。余小麦躲在走廊拐角,看着林福生和几个医生围在赵卫国床边。监护仪出规律的&0t;滴滴&0t;声,突然变成刺耳的长鸣——
&0t;室颤!准备除颤!&0t;
余小麦趁机溜进隔壁空病房。窗外正对着解剖楼的后门,她看见郑毅的白大褂一闪而过。床头柜上扔着份病历,患者姓名栏写着&0t;钱建国&0t;,诊断结果:rh阴性血型,肾功能衰竭。
&0t;钱&0t;余小麦猛地想起名单上那个模糊的名字。
一声闷响从解剖楼方向传来,像是重物倒地。余小麦扒着窗台往外看,只见郑毅踉跄着跑出后门,白大褂上沾着大片血迹。
她冲下楼时,救护车正呼啸着驶离医院。停车场里,老周的破面包车动着,郑毅瘫在后座上,左腹插着半截玻璃标本瓶。
&0t;林福生现了&0t;他咬着牙说,&0t;标本柜里没有jx-015&0t;
余小麦扯开他的白大褂,现内袋里粘着张标签纸,上面印着:
jx-015已销毁200748
七月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