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余小麦从行军床上惊醒,右腿传来熟悉的刺痛。她下意识摸向枕下的青铜匕——却只摸到半包红塔山。
破败的出租屋里没有归墟,没有蓝液,只有水龙头滴答的声响和窗外机械厂的早班哨声。
&0t;做梦了?&0t;她掐灭第七个烟头,盯着镜中的自己:左眼完好,右腿打着绷带,皮肤上没有任何青铜纹路。只有手腕内侧有道淡疤,形状像半截钥匙。
红星机械厂的大门锈迹斑斑。余小麦刷工卡时,保安老张从报纸里抬头:&0t;听说三车间又出事故了?&0t;
&0t;流水线故障。&0t;她低头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0t;王主任说是我操作不当。&0t;
更衣室的储物柜被人泼了红油漆。工服口袋里塞着张字条:「滚出三车间」。余小麦面无表情地换上备用工服,现袖口被剪出十几道裂口。
&0t;哟,我们的&039;英雄&039;来啦!&0t;王丽丽倚在质检台边,新做的水晶指甲敲打着产品登记簿,&0t;昨天报废的二百个轴承,可是从你工位出去的。&0t;
流水线轰然启动。余小麦站上工位,现机床参数被人调乱了三档。她伸手去调,王丽丽的跟班刘美突然撞过来:&0t;别动设备!又想搞破坏?&0t;
传送带上的半成品轴承开始堆积。余小麦的右腿突然剧痛,眼前闪过蓝光——流水线在她眼中突然变成青铜齿轮阵,每个轴承内部都流动着靛青色的液体。
&0t;什么呆!&0t;王主任的吼声炸响在耳边。余小麦回神,现二十个轴承已经变形报废。
午饭时间,她躲在报废品仓库啃馒头。生锈的铁门突然被推开,设备科的李师傅扔来件沾油污的外套:&0t;换上,跟我去修c3线。&0t;
李师傅是厂里唯一不排挤她的人。余小麦跟着他钻进地下维修通道时,现墙上涂鸦着奇怪的符号——和她梦中的归墟纹路有七分相似。
&0t;别碰那面墙。&0t;李师傅突然严肃,&0t;三年前这里出过事,死了七个技工。&0t;
昏暗的灯光下,余小麦看见他脖颈处有块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铜色。想细看时,李师傅已经转身走向配电箱:&0t;c3线的故障不是意外,是有人改了主控程序。&0t;
&0t;为什么针对我?&0t;
&0t;因为你父亲。&0t;李师傅递来张老照片:九十年代的技术员合影里,年轻的父亲站在角落,身旁设备上隐约可见&0t;jx&0t;编号。&0t;他当年参与的军工项目后来出了事。&0t;
余小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照片背景里的设备,分明是她梦中见过的培养舱简化版。
下午的车间更嘈杂。王丽丽故意把次品混入她的工位,余小麦埋头分拣时,听见质检组的人在议论:
&0t;听说了吗?厂区地下以前是研究所&0t;
&0t;据说在搞什么永生实验&0t;
&0t;嘘!她爸就是当年&0t;
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起。c3线液压管爆裂,滚烫的机油喷溅而出。余小麦推开身旁的实习生,自己右腿却被浇个正着。剧痛中,她看见机油里混着诡异的蓝色颗粒。
医务室的药水味让她想起那个&0t;医院梦境&0t;。厂医包扎时突然压低声音:&0t;你腿上这疤是枪伤吧?&0t;
余小麦猛地缩回腿。厂医的眼镜反着光,白大褂下露出截青铜色的小指。
&0t;三年前那场大火&0t;厂医递来管药膏,&0t;活下来的不止你一个。&0t;
夜班铃响彻厂区。余小麦拖着伤腿回到岗位,现所有机床都被调成负荷模式。王丽丽的笑声从监控室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凌晨三点,c3线彻底瘫痪。余小麦被叫进主任办公室时,看见桌上摆着份解聘书和她父亲的老照片。
&0t;自己走,还是我报警?&0t;王主任敲着照片,&0t;你爸当年偷的实验数据,有人出大价钱买。&0t;
余小麦的右腿突然不疼了。她盯着照片背景里模糊的青铜纹样,赤精石左眼的幻痛再度袭来。监控屏幕的雪花点里,隐约浮现郑毅的脸。
&0t;数据在哪?&0t;王主任的钢笔突然变成青铜色。
余小麦抓起热茶杯泼向电闸。黑暗中,她撞开消防通道,却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王主任的四肢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像极了钱建国晶化前的模样。
地下维修通道比白天更阴冷。余小麦跌跌撞撞跑到那面涂鸦墙前,现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她掏出打火机,火苗靠近的瞬间,墙面突然变得透明——后面是间密室,摆着七个盖白布的推车。
&0t;找到你了。&0t;王主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余小麦转身,看见他的左眼已经完全晶化,&0t;钥匙。&0t;
推车上的白布突然滑落。余小麦的血液瞬间冻结——车上躺着的是她自己,胸口插着青铜细管。其余六辆车也相继露出真容:王丽丽、刘美、李师傅每个人的皮肤都泛着青铜光泽。
&0t;欢迎归队。&0t;王主任的嘴裂到耳根,&0t;jx-015实验体。&0t;
通道尽头亮起车灯。余小麦迎着强光眯起眼,看见辆锈迹斑斑的救护车,车门上褪色的红字依稀可辨:
华西仁和医院2007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