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了城头的迷茫:
“一抢战马!玄甲卫的西域良驹,一匹都不许放过!”
“二抢甲胄兵器!尤其是铁浮屠的重甲和破甲锥!”
“三抢粮秣!能搬多少搬多少!一粒米都不能留给溃兵!”
“遇到成建制的抵抗,给老子碾过去!遇到散兵游勇,缴械不杀!告诉他们,想活命的,放下兵器,滚出北疆!再敢踏足一步,杀无赦!”
“得令!”赵铁柱兴奋得独眼放光,胸膛里那股憋闷许久的杀气和劫掠的欲望瞬间被点燃!他猛地抽出腰间豁口的战刀,转身对着城楼下早已按捺不住的“黑龙营”弟兄们发出震天的咆哮:“黑龙营的崽子们!跟老子开城门!抢他娘的!抢马!抢粮!抢甲胄!让那些狗日的玄甲卫知道,谁才是北疆的狼!”
“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回应着他!这群出身水匪、桀骜不驯的汉子,早已被压抑了太久!此刻,掠夺的命令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洪水,让他们瞬间沸腾!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呻吟声中,再次缓缓洞开!这一次,不是为了驱民,不是为了迎接钦差,而是为了出击!为了掠夺!为了在这敌人崩溃的废墟上,攫取生存与壮大的资本!
赵铁柱一马当先,挥舞着战刀,如同出闸的猛虎,带着嗷嗷叫的黑龙营士兵,如同黑色的洪流,涌出城门,狠狠扑向那片混乱而富饶的“猎场”!
城楼上,陈墨看着那汹涌而出的黑色洪流,看着赵铁柱那狂野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他知道,这是必要的,是壮大自身、稳固根基的唯一途径。但…掠夺…终究是掠夺。他下意识地看向李长天。
李长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没有回头,只是望着黑龙营冲向火光的背影,声音低沉地对陈墨道:“传令各门守军,提高戒备,谨防溃兵冲击。令,即刻起草檄文。”
陈墨精神一振:“大哥,檄文内容?”
李长天目光投向更北方,越过那片混乱的火光,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的巍巍京城,声音冷冽如冰:
“其一,昭告北疆!赵王赵晟,无道暴虐,纵容舅父秦桧、爪牙张德禄等蠹虫贪墨军饷,鱼肉百姓,致使云城军民冻饿交加,易子而食!更悍然下令箭射奔逃流民,天怒人怨,终引天罚,身染恶疾,暴毙军中!玄甲卫随之溃散!此乃天意昭彰,报应不爽!”
“其二,宣告天下!我砺刃谷义军,承天意,顺民心,诛国贼,清君侧!今已解云城之围!凡我北疆受尽盘剥、苦于暴政之军民,皆可来投!凡愿弃暗投明、共襄义举之志士,虚位以待!”
“其三…”李长天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将王崇礼那份盖了钦差关防的手札内容,择其要害,一并附上!让天下人都看看,这煌煌天朝,这金銮殿上的衮衮诸公,是如何吸食民脂民膏,如何视边关将士如草芥!如何…逼得我等蝼蚁,不得不掀翻这吃人的世道!”
陈墨眼中精光爆射!这份檄文一旦发出,无异于向整个大胤朝廷宣战!它将彻底点燃北疆的怒火,也将砺刃谷推向了逐鹿天下的风口浪尖!他强压下心中的激荡,沉声应道:“是!小弟即刻去办!定让此檄文,如星火燎原!”
李长天不再言语。他重新转过身,赤足踏在冰冷的城砖上,如同扎根于这北疆冻土的孤松。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片依旧火光冲天的混乱之地。赵铁柱率领的黑龙营已经如同饿狼般扑入了溃散的羊群,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和溃兵的哀嚎,与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更加原始而野蛮的乐章。
寒风卷过城头,吹动那面赤底黑龙旗,猎猎作响,仿佛要挣脱旗杆的束缚,直上云霄。
风起于溃败的军营,而一面崭新的、染着血与火的旗帜,正迎着这凛冽的北风,在云城城头,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缓缓展开它逐鹿北疆、乃至天下的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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