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太太放心,我这就过去。&rdo;周福荃家的低声道,准备退下。
&ldo;等一下。&rdo;二太太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ldo;上次我交代你的事情准备好了没?&rdo;
周福荃家的点了点头,道:&ldo;药都备好了,今儿一早我就叫人端过去了,我看倒像是没事的,这都什么时辰了,三爷那边一点动静都没传过来。&rdo;
二太太轻&ldo;嗯&rdo;了一声,摆了摆手,嘱咐道:&ldo;还是谨慎些好,你这会过去看看,万一有事先挡着,别闹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rdo;
周福荃家的会意,应了声,退了下去。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徐夫人就由小红领着进了二太太的屋子。
&ldo;妹妹,我这不请自来还请妹妹别怪罪才是。&rdo;徐夫人一进屋子就笑吟吟地过去拉着二太太的手道。
二太太也笑得自然:&ldo;哪里,姐姐愿意过来坐坐,我巴不得哪,哪里有什么怪罪之说。自从上次听姐姐在信里提到要在京城里多留几日,我便寻思着要给乔哥儿找个好住处,好好休养几天。老住在客栈里,也不如在大宅子住着舒服。&rdo;
徐夫人立刻笑道:&ldo;我和妹妹想到一起去了,前些日子我还想在京城里寻个干净的院子给乔哥儿住,不像在客栈里人多嘴杂,一刻都不得清净,哪里像个休养的地方。&rdo;
住在京城最大的客栈,又是最好的上等房,还嫌吵,这分明是来炫耀徐家的财力吧……二太太眼里闪过一丝冷笑神情,立即明快地笑道:&ldo;要真想要找个院子,我倒愿意帮姐姐参谋参谋,就不知道姐姐喜欢怎样的布局?&rdo;
徐夫人听这话,笑起来:&ldo;我看了几间,都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子里几间厢房,大同小异,倒没什么好挑的。&rdo;
&ldo;京城的院子大都如此。&rdo;二太太亲和道,心里却一阵别扭,看着徐夫人的眼里的笑意,竟带着一种不屑的神情。
所谓&ldo;财大气粗&rdo;,商道上向来如此,二太太觉得自己官宦贵胄间混久了,对这样只有铜臭味的大商户竟有一种排斥厌恶之感。
&ldo;不知乔哥儿的身子这两天怎样?&rdo;二太太喝了口凉茶,转了话题。
一谈到徐乔,徐夫人脸色就黯淡下来:&ldo;托静国公府的关系找了宫里一名有名的御医给乔哥儿诊了脉。说是这病想根治不容易,只能慢慢调理,只要不发病,五年、八年倒没问题。不过依我看,他身子时好时坏就不是好事。来时一路走得水路,他倒还好,可进了京城没两天就发了次病。你不知道,他发了病的样子可吓人了,感觉那气直抽抽,怎么都提不上来,吃了药又折腾了一天才平稳下来。&rdo;
&ldo;估计还是劳累的。&rdo;二太太安慰道,&ldo;小孩子出门什么都稀奇,病也就好了,等到了地就扛不住了。我家念哥儿也是如此。&rdo;
听见跟自己有同病相怜遭遇,徐夫人感觉一下子和二太太拉近了距离:&ldo;妹妹若愿意,我再做个人情,请那大夫来给念哥儿看看,大夫走时还说了,有些病不能拖,如果有条件早些治得好。&rdo;
只要为念哥儿好,二太太什么都愿意她眼睛顿时亮了一下:&ldo;姐姐要是真能请那大夫来,妹妹先在这里谢过了。&rdo;
说着,她起身准备行礼,被徐夫人一把扶住:&ldo;瞧妹妹这就见外了,都是为人母的,你的心思我还能不了解?&rdo;
这话说到二太太心里去了,二太太脸上露出感激之情:&ldo;还是姐姐理解我,为了念哥儿我四处求医,他本就是有些先天不足,要不是能在府里好好养着,怕是早没了……&rdo;
&ldo;呸呸妹妹别说丧气话,我们子孙都能长命百岁、多寿多富的。姐姐既然应了这事,明儿就去问问,得了空就来给念哥儿看看。&rdo;徐夫人见二太太满眼笑意,时机差不多,便话锋一转,面有为难,道,&ldo;不过念哥儿还小,妹妹自是不用操那么多的心,不像我家乔哥儿,年纪大了操劳的事情也越来越多。&rdo;
听这话,二太太一下子明白过来,当初徐夫人带徐乔来京城除了治病还为了找个冲喜的媳妇回去。徐夫人不像二太太能读书写字,她大字不识一个,又因从小算过命,说她将来必嫁个大富之家。自从她嫁进徐家后便对那些神力玄说愈发的深信不疑。
这次来京城,就是因为她长期供奉的乩童指点迷津,说徐乔要想多活几年,不但要医还得找人为他化煞,而且这人不能是一般人,得是在真龙天子之地、长期吸纳东来紫气的处娘。说白了,就是得在京城找个姑娘嫁给徐乔,至于这姑娘到底是哪个府的,徐夫人又千方百计找人画了幅京城的方位图给乩童,不偏不倚,正好指在宁坤府的地方。
天下哪里有这般巧的事情,徐夫人跟宁坤府的大姑娘有一面之缘,现在又仙人指点,她觉得冥冥之中一切安排皆已定,所以利用了静国公府的关系,和二太太通了书信,算是结识了,然后马不停蹄地从江浙赶了过来。
而后徐乔一路没有发病,更让她坚定信念,无论如何得把宁坤府的姑娘娶一个回来,好好让那些耻笑她的人睁开眼看看,什么叫心诚则灵,什么叫命
&ldo;乔哥儿的事,也急不得。&rdo;二太太笑了笑,抿了口茶。
见二太太又冷淡下来,徐夫人心里不由着急:&ldo;好妹妹,姐姐也是万不得已。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家那位仙人是定了日子的,若乔哥儿不在那之前把婚姻大事定下来,怕是日后都好不起来了。&rdo;说着,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
&ldo;这……&rdo;二太太长了口气,&ldo;我也跟姐姐交个底儿,老太太还在,这府里一切大事自有老太太发话才是。上次堂会后,老太太因为大姑娘的事情发了通脾气,还说府里姑娘论亲等过了及笄再定,这其中的原因,就算我不说明姐姐也该明白。&rdo;
徐夫人听这话,脸色变了变。二太太这番话不就是暗示她,徐乔在府里害大姑娘出丑,已经传到老太太那儿去了,这婚事能不能成,如今还不好说。
这怎么了得徐夫人心里一紧,她才不管谁落了水,谁出了臭,她心里最在乎是自己儿子的身子……若宁坤府不同意,她又能奈何?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就在徐夫人思忖着该怎么办时,周福荃家的形色匆忙地走进屋来,也不管旁边屋里坐了什么人,就凑到二太太耳边,小声道:&ldo;太太,不好了,那丫头这会落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