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又对朱厚炜道,“说起来当年你大病一场,你外祖母曾入宫,衣不解带地照料你,你才慢慢好转。后来秀荣却没这个福气……”
朱厚炜依稀记得养病时宫里在办丧事,后来曾听晏清隐晦提起是自己的同胞亲姊太康公主朱秀荣,由于几乎未曾谋面,如今也想不起那小小人儿的模样,便轻声道:“阿姊在天有灵,一定会护佑我们的。”
张皇后听着又有些伤心,惹得朱祐樘一阵心疼,立时又答应在她母亲的家乡立碑施粥做法事等等。
看看帝后还有不少私房话要说,朱厚照率先起身告退,牵着朱厚炜的手,“外头雪大,我送你回去。”
朱厚炜不惯和旁人肢体接触,又不好甩开,“这么多宦官宫人呢,不妨事,天晚了,哥哥请回吧。”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呢?”朱厚照帮他系好斗篷,“哪天得闲,哥哥带你打雪仗去。”
不知冒着风雪走了多久,朱厚照仍在耳边念着近来东宫大大小小的事体,朱厚炜回头看了眼,二人的脚印在雪地中蜿蜒绵亘,尽头便是灯火辉煌的宫宇。
冬夜陶陶,雨雪冥冥。
第二章
自上次发现在中宫一家人围坐用膳,朱祐樘进的比寻常多了些,张皇后便时常请兄弟二人过去,一家人其乐融融、言笑晏晏,倒是让朱厚炜体会到久违的骨肉亲情。
只可惜他的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随着年纪的增长,开始有武师傅教授武艺和骑射。
不同于朱厚照于此道的天赋异禀,朱厚炜则显然有些手忙脚乱,打拳同手同脚就算了,执着缰绳就不会拉弓,怎么教就教不会,把师傅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二殿下虽无天资,但胜在勤勉,哪怕是让他扎马步数个时辰也绝无怨言,让人不忍心责怪呢?
崔骥征也终于找回了些许自信,每每端坐马上看着二殿下的马绕圈打转,就恨不得将公主叫过来看看。
这日,武师傅让朱厚炜和崔骥征二人对打,崔骥征仍在犹豫,朱厚炜却道:“无妨,你只要不把我打残了打死了,我都不怪你。”
他这么一说,崔骥征更不敢妄动,直到武师傅开口说是点到为止,才犹犹豫豫地出手。
他本以为朱厚炜不堪一击,可真的对阵才发觉虽然对方拳法生疏,但眼力却是极准,总是能极快地找到对方的破绽先发制人,如果不是腿脚不太灵活,恐怕几招之内就能将自己制服,再不敢敷衍,全神贯注地迎战。
两个不足十岁的孩童相互拆招,简直犹如两头幼犬相互撕咬,武师傅看的阵阵发笑,就听一少年兴高采烈的喝彩声,“孤可算是赶巧了,打得好!”
武师傅一转头就见朱厚照兴致勃勃地在一旁观战,身后只跟着数个小内侍,赶紧低头行礼。
朱厚照随意摆了摆手,倒是很快地找出他们二人各自症结,出声提醒道:“二哥儿,他下盘空虚,快攻他下盘!”
只可惜这里有两个二哥儿且都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于是乎两人一起转换了招式攻向对方下盘,结果双双下盘失守,齐齐摔在了沙地之中。
二人摔得极不雅观,四肢几乎都纠缠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打得有些上头,胜负欲占了上风,崔骥征至此还未停手,竟翻身骑在朱厚炜腰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放肆!”一直在旁伺候的丘聚吓了一跳,几乎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