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想不通?”
&esp;&esp;“想不通。”阮朝汐如实说。“为何割下了东宫门客的头颅,会让天家父子和好如初?我不明白。”
&esp;&esp;“圣上不喜东宫蓄养门客。东宫偏从十来岁便蓄养了众多文武门客,引为知己,和他们斗鸡走狗,游猎不休。两边为此龃龉日久。东宫斩首了所有门客,顺从圣上的心愿,自然就和好如初了。”
&esp;&esp;阮朝汐默默往前走出几步,“四十三位门客何辜?”
&esp;&esp;一只手伸过来,安抚地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柔软鬓发。
&esp;&esp;“圣驾和东宫譬如天地两仪。两边一旦闹僵,稍微不妥当,就会引发天地崩裂。如果有个机会可以修复天家父子的情谊——谁在意门客?”
&esp;&esp;荀玄微寻来一盏宫灯,两人在灯下缓行。
&esp;&esp;“两边闹僵了,总要分个对错。两个都没错,只有门客错了。杀尽了门客,天家父子也就能和好如初。”
&esp;&esp;阮朝汐听得眉心紧蹙。“我不明白。”
&esp;&esp;“你想不明白,因为做法违逆了你为人处事的道。”
&esp;&esp;夜风吹乱了少女的碎发,流苏在夜风里细微作响。荀玄微抬手又要替她拂开,阮朝汐一扭头,流苏细微摇晃,伸过来的拂了个空。
&esp;&esp;荀玄微收回了手,继续提灯缓步往前。
&esp;&esp;“东宫之事不提了,换件事说。今晚是怎么了,见面就避让着我?眼睛也不看我。午后送你回去万岁门时,分明还好好的。谁让你不痛快了?”
&esp;&esp;阮朝汐蚌壳般闭上了嘴,一个字不说。
&esp;&esp;宫灯光亮偏移,探究的眼神递了过来。荀玄微猜测,“梦见前世的我,让你不痛快了?”
&esp;&esp;阮朝汐不答,目不斜视地往前方走,迈过重兵把守的运龙门。
&esp;&esp;荀玄微跟随前行了一段路,声线往下沉,“梦到前世的李长治了?”
&esp;&esp;灯笼从右手交到左手,右手摊开在她面前,“早和你说过,心里不痛快了,这只手拿去解气。”
&esp;&esp;阮朝汐直接把手拍开了。
&esp;&esp;“李长治是哪个。你不提,我早忘了。”接过他手里的灯笼,径直快步走去前方。
&esp;&esp;灯火在前方摇曳,脚步加快往前走出十来步,阮朝汐提着灯笼又走回来,“前世的暗杀是怎么回事?”
&esp;&esp;荀玄微哑然片刻,“怎么想起这段。”
&esp;&esp;“我不能想起这一段?”阮朝汐催促,“你只管说。”
&esp;&esp;“唔……就是宫廷里寻常的手段。宫宴中途,帐后埋伏刀斧手,举杯为号,一声令下,我起身仓皇奔逃……”
&esp;&esp;阮朝汐投来怀疑的一瞥,“听得不似真的。”
&esp;&esp;荀玄微莞尔不言。
&esp;&esp;他把宫灯接回手里,当先引路,云淡风轻问了句,“看来还是只记得片段?前后的事可记得?”
&esp;&esp;阮朝汐没理睬他的问题,继续追问,“我为何要杀你?”
&esp;&esp;两人间安静下来。
&esp;&esp;走出几步,荀玄微淡淡道,“自然是因为恨我。”
&esp;&esp;阮朝汐不悦道,“胡说。真的恨你,就根本不会前夜留你……”倏然闭了嘴。
&esp;&esp;荀玄微的视线同时转过来,借着灯笼昏黄光线,仔细观察她此刻的神色,“——这段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