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逐渐散去,谢贞死死盯着第一名的名字,目光里满是不甘。
哪怕是被文随谦顶替,谢贞也不会如此愤恨。
这个朱瑛到底什么来头,竟如此轻易压过他们二人。
正想着,谢贞后退一步,无意撞到了欲上前看榜的人。
那人当真是瘦弱,经他这么一撞,竟连人带书一齐摔倒在地。
谢贞反应极快,不待对方反应,伸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多谢。”对方附身拾起书,淡定拂去衣角的尘土,轻声道谢。
白衣少年约摸比他还年轻些,身形样貌颇为文弱。
“你也是来看榜的?”谢贞猜测道。
对方稍怔,不自在地点点头。
谢贞让路,目光止不住地打量这个羸弱的男子,琢磨他是否家境过于清贫,才使得他瘦得如此弱不禁风。
胡思乱想时,对方忽然拧紧了眉。
“找不到?”谢贞看向密密麻麻的榜单,“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替你找找。”
“朱瑛。”
谢贞错愕,扭头望向身旁的人——对方毫不知情,还在执着地从后往前找。
谢贞攀上朱瑛单薄的肩膀,示意他看向第一的位置:“那个是你?”
肩膀的力度逐渐加重,大有捏碎骨头的架势。
朱瑛意识到什么,临到嘴的应答在唇边打了个旋,下意识改了措辞:“不是。”
谢贞又不是痴傻,朱瑛的心虚自然逃不过他的眼。
虽说谢贞心知他在说谎,也知晓他就是朱瑛本人,但毕竟当街揍人有辱名声,气是出了,却得不偿失。
思量再三,谢贞硬生生压下不怎么真诚的念头,意味深长地拍拍朱瑛的肩,走了。
“谢兄。”友人追上来,气喘如牛,“如何了?”
谢贞一把夺过朋友带来的美酒,不解道:“什么如何?”
“你不是去……”
“一个会元而已,让了就让了,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谢贞不愿再提,自顾自开坛饮酒,大咧咧说起了哪家酒醇香,哪家酒浑,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仿佛此次春闱与他无关。
朋友与谢贞师出同门,明面上是师兄弟关系,可自从谢贞次次科考落榜后,二人的境地瞬间天差地别——朋友已连升三级,距离朝廷中心地位仅几步之遥;而谢贞流连酒肉之间,沉迷繁华之外的桃源。
入朝为官的幻梦已被科举一次次击破,几经失意后,谢贞曾酒后放言只愿做个闲散俗人,再不入科举半步。
狂言归酒意,到头来,谢贞还是变了主意,收拾行李,毅然参加了今年的科举。
没成想,此次成绩却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