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
池小秋赶忙答应着,赶到屋里来,就见韩玉娘翻着包裹,在桌上放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连床上堆的都是衣服。
“二姨,这是给我做的?”
簪环衣服若做的精致,谁不喜欢?池小秋拿了一件梅子红绉纱对襟衫儿,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摇摇头道:“好看倒是好看,可惜袖子太拖沓,可别带翻了我的锅碗。”
韩玉娘才刚转晴的脸又阴了下来,呵斥道:“坐下!没你我也能做饭!”
池小秋眼见她发怒,只好听话地坐下任她一会儿涂些粉,一会儿画个眉,一会儿再梳个头发,最后涂上口脂,给她选了杏黄满池娇生罗斜襟衫,外头罩着浅色纱衫,腰上系了霜色纱晕裙子,便如同打扮磨喝乐一般,将池小秋打扮起来。
“这样才有个女孩儿样。”韩玉娘把通草花斜斜剪了枝子,从发髻边小心插进去,上下端详了一番,满心欢喜。
“这般出门,谁不说我们小秋娇娇嫩嫩,生得好看!”
池小秋看了一会儿,倒觉得不认识自家了一般,她有些为难道:“在家里穿着也就罢了,等到了厨下,灶膛一舔,就得燎了裙子角。”
“那也不许脱!”韩玉娘语气严厉,她便要所有人看看,什么夜叉铜人的,也好意思往池小秋身上安!
池小秋还想跟她再磨一磨。忽听得个人在外头喊她:“好饿!小秋妹子,可有什么好饭菜!”
可不是阔别已久的高溪午!
池小秋眼睛倏然一亮,那便是——钟应忱也回来了!
她一下子跳起来,不顾韩玉娘瞬间别扭的神色,撩起来裙子便往外头跑。
“这花…她能喜欢?”钟应忱端着个花囊,里头几枝木槿粉嘟嘟开得桃愧李惭,比旁的花都多出些温柔的情致。
高溪午一边灿烂笑着跟薛师傅打招呼,一边压低声音道:“你听我的,没错,再不济…”他嫌弃的目光落在龙爪葱上:“也比那两盆葱要好!”
钟应忱又认真捋了捋自己的衣襟,只听着心跳越来越急,噗通噗通一下下擂在心口。
“可算是回来了!你们想吃些什么?”一片灿金从屋中迤逦而来,恍若夏天最明亮灿烂的色彩,猝不及防地展露出逼人的明丽。
池小秋平时总是素着,这回头一次添了颜色,柳安镇的河溪水将她的脸养得细白柔润,又涂了口脂,檐子挡了倾泻而下的细碎的金芒,唇上一半变成暗色,另一半湮着油亮亮的嫩红,向他灿然一笑的时候,几乎灼烫了眼睛。
池小秋同钟应忱,便都齐齐呆立当场。
这是她认识钟应忱来第一次见他戴冠,乌黑的头发整齐束了起来,竹节金簪定住,身上少见地穿了宝蓝空山生竹缕银绸衫,仿若春至时一泓湖水,明净无波。
“饿了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高溪午全然没有避让的自觉,嗓门一亮,立刻将池小秋喊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