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森林。
枯死的枝干如扭曲的骸骨刺向天空,整片森林沉浸在灰白的死寂中,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坟场。阴冷的雾气在树隙间流淌,连风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就在最后一缕黑雾即将消散时,它忽然挣扎着翻涌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重新凝聚回森林深处。
怨气滋养着它,让它愈发浓稠、粘腻,最终——
重新化作了人形。
时降停的靴底碾过腐土,枯叶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他缓缓张开双臂,仰起头,深深吸入这片土地腐朽的空气。
……真舒服啊。
哪怕他憎恶这里,哪怕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痛苦与绝望——可这里终究是他的归处。
他出不去,就只能让人进来了。
枯枝后,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在暗处窥视,却又畏惧地保持着距离。
时降停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病态的笑。
“哈哈哈……快,继续建……”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刀在骨头上摩擦,“阿余会来找我的……我的阿余……不能让他没有地方住……”
“咔嚓!”
他徒手劈断一棵枯树,拖着树干向密林深处走去。
在那里,一座由黑木搭建的房屋已经初具雏形——歪斜的框架,粗糙的接缝,每一处都透着疯狂与执念。
这是现实世界的造物。
是囚笼。
“阿余……江余啊……”
时降停喃喃低语着,手起掌落,树干应声而裂。
周围的鬼影战战兢兢地聚拢,开始按照他的意志继续搭建。
而在半成型的房屋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具巨大的黑棺——
宽度刚好容得下两个人。
厚重的铁链缠绕其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这里,即将成为他们永恒的牢笼。
死人才该待的地方。
…
光阴如箭,转眼已过两日。
江余整日缠着母亲软磨硬泡,执意要随老刀入山修习玄门之术。平日里,江余从不对母亲说谎,更遑论要离家三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