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千封讲述了他从前的故事。
但这故事说到了一半,却还未提到左元这个名字。
我倒是也不着急,相比之下,我此刻更在意的是这大胡子究竟是如何变成今天这副克制鬼怪的体质。
“赤藤妖是大妖,我无力对抗,那些说是能够对抗的,一半是假的,还有另一半,我根本付不起花费。我被所有的路拒绝,复仇无望。但我不喜欢认命,我不理解为什么人一定没办法伤到鬼?如果它们是真实存在的,那它们究竟高贵在哪?
后来,我听说了一种办法。说这捉鬼驱邪的术法也分正邪,正派顺应天道,讲究规则,一旦条件不符,就完全没可能做到。
但邪术不同,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能做到你想要的结果。”
惊千封把目光锁定在了邪术上。
而在东南亚地区,此类术法盛行,于是,惊千封去了泰国。他听说在泰国中部大城府,有着一条神秘的鬼街,那里有许多巫蛊师、降头师,也许从他们那能找到复仇的办法。然而去了大城府一个月,惊千封始终没能找到那条街。
鬼街,我住了十几二十年,但实际上那的确不是常人能随便走进去的地方。
说起来,它有点像兰姐那条阴阳路。
不过,也不知道该说惊千封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最终还是找到了进入鬼街的办法。那时,他租住的房子,在一栋黑诊所楼上。那黑诊所老板中文说得不错,惊千封为了经济来源,就到诊所里做了两个星期的帮工。
在泰国堕胎违法,这黑诊所里常能接堕胎的活儿,其实这个一次赚得不多,还要担一定的风险。
惊千封不懂为什么一开始不懂为什么。直至某天,老板要他深夜去冷库取货,并且与一个人接头,一手钱,一手货,完成一场交易。
事成之后会给他很高的报酬。
最初,惊千封只是为了多赚钱,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可到了冷库中取出货物后,他才惊讶地发现,那所谓的货物,居然是一桶又一桶的婴尸!而那与他交易的人,满面毒疮,身体仿佛一巨大的冰块,散着一股诡异的寒气,只要靠近这个人,无论身体内外,都会感觉到极寒刺骨。
惊千封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他又想到婴尸似乎是降头邪术中的某些术法道具,脑子里便出现了一个猜想。
这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降头师?
那么,他会不会去鬼街呢?
“……交易结束,我扔了那些钱,然后悄悄跟上了那个人。很奇怪,他走的路,是我平常每天都会走过的,那条街本来很热闹,到了夜里,也会有不少人。但是那天整条街都非常寂静,不见半个人影。他速度不快不慢,我跟得很舒服。”
听到这,我插了一句:“老兄,我猜你应该是被那人察觉到了。”
惊千封无奈地点点头,回应道:“没错,我跟人的本事确实一直都不怎么样。我确实被他盯上了,而且,当时我并不知道。直到整条街传来古怪的笑声,一道道白色幽魂出现在我四周,我才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不过已经跑不掉了。我被他活捉,期间昏迷了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在一间潮湿的地下室里,四周都是瓶瓶罐罐,每个罐子上面都卡着一颗人头,活着的人头。我也要被大卸八块,装进那罐子。但是我还算走运,那天我被救了。我的另一个恩人。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一辈子无法斩鬼,硬要说的话,她算是我的师父。”
“谁啊?”刘紫然好奇地问道。
“我师父叫塞拉,鬼街的人叫她黑皮老太。她是个好人。”
塞拉?
黑皮老太??
一听这话,我耳朵一疼。
还真的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不过,许多年前就已经死了,还是我亲手杀的……
想到这,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了片段。
鬼街三运湖,湖中间的木楼,四周围着一艘艘的黑色小木船,船上站着的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异人,四周飘着无数凶魂恶鬼。
木楼上爬着虫,木楼里是一阵阵惨叫求饶。
木楼倒塌,木桩、木墙内流出了黏稠的红色浆液,染后了大片湖水。
我,我带去的人,我们在废墟中翻找,终于找到了那本旧皮册。那皮册传说是杜幽兰的人蛊之术的记录,她不传给我,后来被偷了。我追查这件事很多年,最后,查到了黑皮身上。这类高级蛊降术,在我控制鬼街的那些年,都属于禁术。
私藏,私练,都会被我杀掉。
黑皮从前是我的得力下属,所以那天我很生气,我剥了她的皮。
她死前,还被我戏耍一番。我记得黑皮是真的不想死,所以明明很了解我的喜好,却还是对我放她一马的话赋予希望,信以为真。
而在我们搜查那本皮册的时候,有个人跳入水中。应该是黑皮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个人,悄悄藏在木楼底下,尸体之中,躲过了我的杀手。本来是要追击的,可这时,那皮册却被人找到。
我知道逃掉的人就是个普通人,所以连追击的心思都没有,就研究起了那本皮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