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伤秋悲月的风吹不到西京去,那儿战事正焦灼,战况激烈。
二十万士兵苦苦熬守云州府三月有余。
这儿的士军将领都是硬骨头,绝不投降,发誓要战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们迫切等待着朝廷运粮食、兵器过来,好让这群热血好男儿有力气冲锋陷阵。
问题回到临安城,派谁去运粮?
大官个个贪生怕死,皇子也无雄心壮志,蜷缩在皇城不肯出去。
运粮是件大事,不能随意指派给哪个虾兵蟹将。
运粮途中危险重重,有可能碰到敌人埋伏,亦或判断错误路线,在路上耽误了时间,让几十万石粮食生芽发霉,毁于一旦。
必须派个有勇有谋,才智双绝的人。
朝堂上,大臣们七嘴八舌,主意倒是多,不见有谁出来认领这个苦差事。
皇上横眉怒目,气得想要砸死这群酒囊饭袋。
平时惯会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臣子此刻化身刚出茅庐的愣头青,硬是看不懂皇上的脸色,读不懂场上的气氛。
翁叡祺站出列。还没等他开口,皇上如抓着救命稻草,着急忙慌地说:
“贤侄想运粮上西京?真是国之优才啊,为民着想的好臣子。”
都把他架到这个高度,翁叡祺还能说不是?他只能谢君领命,
“臣定不负皇上恩泽,必将军粮送到,赌上这条贱命也不足可惜。”
他真是颗好用的棋子,皇上暗自得意。哪儿有需要往哪儿放,还不舔着脸要重赏。
翁叡祺心里冷笑,自己跳到他圈套里,日后别怪他心狠手辣。
翁绪得知自己的好大儿被指派送粮,脸色一白,跑到御湖园哭天抢地,叫翁叡祺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谁会理他这个真小人?不过跳梁小丑,做戏一场。
不管儿子反应如何冷淡,翁绪生怕失去来之不易的锦簇繁拥,他享受着被大官们高高追捧的感觉。
他绝对不能让他的好大儿命丧黄泉。
翁绪拉上一车的珍宝名画,去拜访林丞相。
昨天两人还在推杯交盏,今日林丞相便闭门不见,显着生疏得很。
大家已默认翁叡祺此去凶多吉少,还和衡王攀亲做什么,浪费时间。
翁绪脚步虚浮,从朱门前踏下台阶。
世态炎凉,冷暖自知,最把握不住的却是人心。
翁叡祺离开衡王府的那日,没有所谓的亲人前来送别。
他心里毫无触动,又不是真正的亲人,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早在十三年前他就看清了翁绪到底是怎样的人,彻头彻尾背信弃义的小人。
翁绪心里只有他自己。
行军路上还算顺利,风平浪静。
大部队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前进。
变故陡然发生在离开晋阳地界后的深山里。
天朗风清,和煦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感受不到冬日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