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叡祺浅浅一笑,说道:“他自称从余州赴临安赶考,路上遭遇山贼,把他盘缠一抢而光。兜兜转转,千辛万苦来到临安。
可他一副乞丐模样,别说拿银钱进学,就是给家里写信的十个铜板也没有。
幸得一位公羽姑娘相助,帮他在珍珠酒楼谋得个活计,不至于饿死,还有闲钱租赁小屋、买书备考。”
说到“公羽姑娘”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这个四妹一眼。
“有趣的是,”他继续说下去,“这位云公子告诉我他做账房管事一月有二十两银进账。
且不说他个外乡人在临安举目无亲,居然能在鼎鼎有名的珍珠酒楼当上账房先生。
光说他一月能拿二十两银,就让人不得不惊讶。
这珍珠酒楼再财大气粗,也没豪横到这地步,开出比普通账房先生四五倍的价钱。”
这些是暗卫跟踪四妹得知的私隐,他可没闲功夫去珍珠酒楼陪什么云公子谈天说地。
他笃定他这个四妹妹不敢到云公子面前求证,女儿家要脸。
真真假假掺着说,翁玉声也听不出漏洞。
“他十分感激那位公羽姑娘,说一定要找到她家在哪儿,当面感谢她。
他向我描述一番那位公羽姑娘的长相,生得是唇红齿白,鹅蛋脸,身材高挑,大约到我胸膛的位置,她耳后还有一个小红圆点的胎记。”
说到这儿,四小姐沉不住气,叫大哥别说了。
她大哥还有什么不懂,这摆明了公羽姑娘就是翁家四小姐,她继续装傻有些说不过去。
“大哥,求您别说出去。”她低声下气地求他。要是被她母亲知道她接济一个穷书生,别说她要倒大霉,云公子在临安肯定混不下去。
翁叡祺见好就收,很自然地转换话题:“我屋里的蕤意在你那儿还好吧?”
“蕤意?谁啊?”突然听到这名字四小姐还有些发懵。
“你屋里新去的伴读丫鬟。”
四小姐恍然大悟,原来在说王翠丫。“您给她改的名?王蕤意?是个好名字。”
有把柄在她大哥手里,四小姐现在还不奉承着点。
“蕤意生性纯善,心思直白。有冒犯四妹妹的地方还望多多包涵。”
翁叡祺睁着眼睛说瞎话,倒也不脸红心跳,在外还是得给那朵有毒的小白花挣个好名声。
“好说好说。”
四小姐再傻,到这个时候也明白她大哥这一趟就是为了那丫鬟而来。
赏花只是个幌子,敲打她这么久,就是怕她不知好歹。
她从前就怕这位大哥,总觉得他深藏不露,高高在上。
果然,一出手,就捏得她像个鹌鹑,毫无还击之力。
王蕤意得偿所愿,四小姐屋里所有的人不再称呼她旧名,仿佛只记得她叫王蕤意。
喜出望外的是,四小姐一改冷漠的态度,变得和善有礼,还赏赐她许多新衣。
王蕤意有些诚惶诚恐,不知小王爷做了什么,让四小姐转变这么大。
她愈发做小伏低,绝无恃宠而骄的念头。
见她是个老实的,四小姐心里也好受许多。
要是王蕤意是个给根杆儿就往上爬的人,四小姐想方设法也要把她赶回御湖园,省得在眼前烦心。